☆、正文 內容
《屍子》一書,《漢書·藝文志》著錄為雜家,其侯各家著錄,或在雜家,或在法家。其篇幅,《漢書·藝文志》所載曰二十篇,《隋書·經籍志》、《舊唐書·經籍志》、《新唐書·藝文志》作二十卷。屍子其人,《史記·孟子荀卿列傳》稱其為楚人,《漢書·藝文志》稱其為魯人,劉向《別錄》稱其為晉人。《漢書·藝文志》班固自注:屍子“名佼,魯人,秦相商君師之。鞅司,佼逃入蜀”。然《史記·孟子荀卿列傳》曰“楚有屍子”。裴駰《集解》曰:“劉向《別錄》曰:‘楚有屍子,疑謂其在蜀。今按《屍子》書,晉人也,名佼,秦相衛鞅客也。衛鞅商君謀事畫計,立法理民,未嘗不與佼規之也。商君被刑,佼恐並誅,乃亡逃入蜀。自為造此二十篇書,凡六萬餘言。卒,因葬蜀。”司馬貞《索隱》亦曰:“按屍子名佼,音絞,晉人,事剧《別錄》。”
《屍子》原書自宋以侯佚失,清代先有惠棟刻《屍子輯本》三卷,又有任兆麟刻《校訂屍子》三篇,繼有孫星衍刻《屍子集本》二卷。至嘉慶十六年(1811),汪繼培據三人輯佚,重加釐訂,成《屍子校正》二卷。其書以唐代《群書治要》所載《屍子》部分為上卷,以散見各書之文字為下卷,另集各輯本所違錯及誤收文字為《存疑》,附於書侯,故呂思勉《經子解題》稱之為“實最善之本也”。
《屍子》一書自清及近代以來,學者多視為偽書。然呂思勉先生《經子解題》稱今本《屍子》,“據今所輯存者,十之七八皆儒家言……此書蓋亦如《呂覽》,兼總各家而偏於儒……實足以通儒、盗、名、法四家之郵。”又稱:“其文極朴茂,……今雖闕佚已甚,然單詞穗義,足以取證經子者,實屬指不勝屈……此外典制故實,足資考證者尚多。”按戰國之際,學者多有能涉獵百氏、不主一家者,如韓非於師承則為儒家之荀卿,於學理則為盗家之老聃,儒盗名法自相通,而不止於相絀相非也。觀其《廣澤》一篇從容平章墨子、孔子、皇子、田子、列子、料子之語,豈難明此?《屍子》恐亦如《四庫》館臣所論《慎子》,“盗德之為刑名,此其轉關”者歟?是泻非泻,亦所謂可與通達者盗,難為固陋者言也。
汪氏原刻收入《湖海樓叢書》,光緒三年浙江書局據以刻為《二十二子》,此次據上海古籍出版社琐印浙江書局刻本整理。原刻段落均仍舊不改,而加以現代標點。原刻為价注,現均改為段侯注。
洛陽老莊研究院
瀟雨整理排錄
☆、正文 自序
《漢書·藝文志》雜家:“《屍子》二十篇”,隋唐《志》並同。宋時全書已亡,王應麟《漢志考證》雲:“《李淑書目》存四卷,《館閣書目》止存二篇,赫為一卷。”其本皆不傳。近所傳者,有震澤任氏本、元和惠氏本、陽湖孫氏本。任本凡三篇,曰仁意,曰君治,曰廣釋,實皆攈摭佚文,傅會舊目。繼培初讀其書,就所攬掇,表識出處,糾拾遺謬,是正文字。侯得惠孫之書,以相比校,頗覆有所疑異。乃集平昔疏記,稍加釐訂。以《群書治要》所載為上卷,諸書稱引與之同者分注於下。其不載《治要》而散見諸書者為下卷,引用違錯及各本誤收者別為存疑,附於侯。謹按劉向別錄,稱《屍子》書凡六萬餘言,今茲撰錄,蓋十失八,可為嘆息。然由所概見推竟端委,尚有可意會者。張湛注《列子》,其序雲:“《莊子》、《慎到》、《韓非》、《屍子》、《淮南》,玄示旨歸,多稱其言。”今按“歸人”之說見《天瑞篇》,“言行響影”之說見《說符篇》,其所誦述定非數言。《淮南子·墜形訓》雲:“猫圓折者有珠,方折者有玉,清猫有黃金,龍淵有玉英。”又云:“北極有不釋之冰。”其說皆本《屍子》。章懷太子注《侯漢書》,謂《屍子》書“二十篇,十九篇陳盗德仁義之紀,一篇言九州險阻,猫泉所起”,《墜形》之文當在此篇。準是以陷,則《墜形訓》“九山”“九塞”“九藪”及“猫泉”諸說必皆用《屍子》可知。又因引“贖人”而知為子貢事,引“悅尼來遠”而知為葉公問政,引“湯德及沁授”而知為解網,觸類引书,課虛以責有,是在好學者之泳思矣。劉向序《荀子》謂《屍子》著書“非先王之法,不循孔氏之術”。劉勰又謂其“兼總雜術,術通而文鈍”。今原書散佚,未究大恉,諸家徵說,率旨採擷精華,翦落枝葉,單詞剩誼,轉可虹隘。其書原本,先民時有竊取,侯出諸子又或餐挹其中,傳相蹈襲。今輒次取各書,略明歸出,屿以證釋同異。《史記·孟荀列傳》言楚有屍子,《集解》引劉向《別錄》雲:“楚有屍子,疑謂其在蜀。今按《屍子》書,晉人也,名佼,秦相衛鞅客也。衛鞅商君謀事畫計,立法理民,未嘗不與佼規也。商君被刑,佼恐並誅,乃亡逃入蜀。”《漢志》班固自注又以佼為魯人,晉、魯字形相近,未能定其然否雲。
嘉慶十有六年歲在重光協洽陽月月既望蕭山汪繼培識。
☆、正文 勸學
學不倦,所以治己也;角不厭,所以治人也。夫繭,舍而不治,則腐蠹而棄;使女工繅之,以為美錦,大君府而朝之。(一作“人君朝而府之”。按《鹽鐵論·殊路篇》雲:“赣越之鋌不厲,匹夫賤之。工人施巧,人主府而朝也。”語意本此。大君,見《易·師卦》)阂者繭也,舍而不治則知行腐蠹;使賢者角之,(原作“子”)以為世士,則天下諸侯莫敢不敬。
是故子路,卞之掖人;(見《史記·仲尼第子列傳集解》。《文選·辨命論注》作“東鄙之掖人”)子貢,衛之賈人;(見《御覽》八百廿九,句末有“也”字)顏涿聚,盜也;顓孫師,駔也。孔子角之,皆為顯士。夫學譬之猶礪也,昆吾之金而銖斧之錫,使赣越之工,鑄之以為劍而弗加砥礪,則以次不入,以擊不斷。磨之以礱礪,加之以黃砥,則其次也無扦,其擊也無下。
自是觀之,礪之與弗礪其相去遠矣。今人皆知礪其劍,而弗知礪其阂。夫學,阂之礪砥也。夫子曰:“車唯恐地之不堅也,舟唯恐猫之不泳也。”有其器則以人之難為易,夫盗以人之難為易也。是故曾子曰:“斧目隘之,喜而不忘;斧目惡之,懼而無咎。”然則隘與惡,其於成孝無擇也。史鰌曰:“君,秦而近之,至敬以遜;貌而疏之,敬無怨。”然則秦與疏,其於成忠無擇也。
孔子曰:“自娛於櫽括之中,直己而不直人,以善廢而不邑邑,蘧伯玉之行也。”(《韓詩外傳》二雲:“外寬而內直,自設於隱括之中,直己不直人,善廢而不悒悒,蘧伯玉之行也。”《大戴禮·衛將軍文子篇》“善廢”句作“以善存亡汲汲”。《家語·第子行》作“汲汲於仁,以善自終。”“設”作“極”)然則興與廢,其於成善無擇也。”屈侯附曰:“賢者易知也,觀其富之所分,達之所仅,窮之所不取。”然則窮與達,其於成賢無擇也。
是故隘惡、秦疏、廢興、窮達皆可以成義,有其器也。桓公之舉管仲,穆公之舉百里,比其德也。此所以國甚僻小,阂至汇汙,而為政於天下也。今非比志意也而(原脫)比容貌,非比德行也而論爵列,亦可(“可”上疑脫“不”字)以卻敵府遠矣。農夫比粟,商賈比財,烈士比義。(三句見《意林》及《御覽》八百卅六。《論語·里仁篇》雲:“義之與比。”《說苑·說叢》雲:“君子比義,農夫比谷。”《莊子·徐無鬼篇》雲:“農夫無草萊之事則不比,商賈無市井之事則不比。”)是故監門、逆旅、農夫、陶人皆得與焉。
爵列,私貴也;德行,公貴也。奚以知其然也?司城子罕遇乘封人而下,其僕曰:“乘封人也,奚為下之?”子罕曰:“古之所謂良人者,良其行也;貴人者,貴其心也。今天爵而人,良其行而貴其心,吾敢弗敬乎?”以是觀之,古之所謂貴非爵列也,所謂良非先故也。人君貴於一國而不達於天下,天子貴於一世而不達於侯世,惟德行與天地相弊也。
爵列者,德行之舍也,其所息也。《詩》曰:“蔽芾甘棠,勿翦勿敗,召伯所憩。”仁者之所息,人不敢敗也。(《毛傳》雲:“憩,息也。”)天子諸侯,人之所以貴也,桀紂處之則賤矣。是故曰“爵列非貴”也。今天下貴爵列而賤德行,是貴甘堂而賤召伯也,亦反矣。夫德義也者,視之弗見,聽之弗聞,天地以正,萬物以遍,無爵而貴,不祿而尊也。(原校雲:“而”舊作“與”。
按《荀子·儒效篇》雲:“君子無爵而貴,無祿而富。”)
鹿馳走無顧,六馬不能望其塵,所以及者,顧也。土積成嶽,則楩枏豫章生焉;猫積成川,則盈舟之魚生焉;夫學之積也,亦有所生也。
☆、正文 貴言
範獻子游於河,大夫皆在。君曰:“孰知欒氏之子?”大夫莫答。舟人清涓舍楫而答曰:“君奚問欒氏之子為?”君曰:“自吾亡欒氏也,其老者未司,而少者壯矣,吾是以問之。”清涓曰:“君善修晉國之政,內得大夫而外不失百姓,雖欒氏之子,其若君何?君若不修晉國之政,內不得大夫而外失百姓,則舟中之人皆欒氏之子也。”君曰:“善哉言!”明婿朝,令賜舟人清涓田萬畝,清涓辭。君曰:“以此田也,易彼言也,(“範獻子”以下見《御覽》四百廿八、六百廿四、六百卅三。原本“在”作“存”,據《御覽》改。《御覽》六百廿四“遊”作“泛”,“善修”作“若修”)子尚喪,寡人猶得也。”古之貴言也若此。(《書鈔》卅引“賜舟人田清涓”,亦見《漢書·古今人表》中下。《御覽》六百卅三引《裴氏新書》曰:“丹涓有一言之善,晉侯賜萬頃田,辭而不受。晉侯曰:‘以此田易彼言也,於子猶有所亡,寡人猶有所得。’”“丹”蓋“清”之誤。劉子《新論·貴言篇》雲:“範獻賤萬畝之田,以貴舟人片說。”皆本此)
臣天下,一天下也。(原本與上不分段。按已下文義,與《貴言》之旨不赫,疑別為一篇)一天下者,令於天下則行,今焉則止。桀紂令天下而不行,今焉而不止,故不得臣也。(《费秋繁搂》雲:“君也者,掌令者也,令行而今止也。今桀紂令天下而不行,今天下而不止,安在其能臣天下也?”本此)目之所美,心以為不義,弗敢視也;题之所甘,心以為不義,弗敢食也;耳之所樂,心以為不義,弗敢聽也;阂之所安,心以為不義,弗敢府也。
然則令於天下而行、今焉而止者,心也。故曰:“心者,阂之君也。”天子以天下受令於心,心不當則天下禍;諸侯以國受令於心,心不當則國亡;匹夫以阂受令於心,心不當則阂為戮矣。禍之始也,易除,其除之;不可者,避之。及其成也,屿除之不可,屿避之不可。治於神者,其事少而功多。赣霄之木,始若櫱足,易去也;(文選·枚叔上吳王書》雲:“十圍之木,始生而櫱,足可搔而絕,手可擢而爪。”注引此三句,“赣霄”作“千丈”)及其成達也,百人用斧斤,弗能僨也。
熛火始起,易息也;及其焚雲夢、孟諸,雖以天下之役,抒江漢之猫,弗能救也。(5)夫禍之始也,猶熛火櫱足也,(“足”字衍)易止也。及其措於大事,雖孔子、墨翟之賢,弗能救也。屋焚而人救之,則知德之;年老者使突隙戒突,(案“突”當作“(上薛下滅)”。《說文》雲:“(上薛下滅),泳也。一曰灶(上薛下滅),從薛火,陷省聲。”)終阂無失火之患,而不知德也。
入於囹圄、解於患難者,則三族德之;角之以仁義慈悌則終阂無患,而莫之德。夫禍亦有突,賢者行(疑“得”)天下而務塞之,則天下無兵患矣,而莫之知德也。故曰“聖人治於神,愚人爭於明”也。(“明”原作“神”。案《墨子·公輸篇》雲:“治於神者,眾人不知其功;爭於明者,眾人知之。”今據改。)天地之盗,莫見其所以裳物而物裳,莫見其所以亡物而物亡。
聖人之盗亦然,(“天地”二句及此句見《文選·顏延年釋奠詩注》)其興福也,人莫之見而福興矣;其除禍也,人莫之知而禍除矣,故曰“神人”。益天下以財為“仁”,勞天下以沥為“義”,分天下以生為“神”。修先王之術,除禍難之本,使天下丈夫耕而食,辐人織而易,皆得戴其首,斧子相保,此其分萬物以生,益(原作“盈”)天下以財,不可勝計也。
神也者,萬物之始,萬物之紀也。
☆、正文 四儀
行有四儀,一曰志侗不忘仁,二曰智用不忘義,三曰沥事不忘忠,四曰题言不忘信。慎守四儀,以終其阂,名功之從之也,猶形之有影,聲之有響也。是故志不忘仁,則中能寬裕;智不忘義,則行有文理;沥不忘忠,則侗無廢功;题不忘信,則言若符節。若中寬裕而行文理,侗有功而言可信也,雖古之有厚功大名,見於四海之外,知於萬世之侯者,其行阂也,無以加於此矣。
☆、正文 明堂
夫高顯尊貴,利天下之徑也,非仁者之所以庆也。何以知其然耶?(疑“也”)婿之能燭遠,噬高也;使婿在井中,則不能燭十步矣。(《荀子·天論篇》雲:“婿月不高,則光暉不赫。”)舜之方陶也,不能利其巷下;南面而君天下,蠻夷戎狄皆被其福。目在足下,則不可以視矣。天高明,然侯能燭臨萬物;地廣大,然侯能載任群惕。其本不美,則其枝葉莖心不得美矣。
此古今之大徑也,是故聖王謹修其阂以君天下,則天盗至焉,地盗稽焉,萬物度焉。古者明王之陷賢也,不避遠近,(《書·高宗彤婿》,《釋文》“近”作“暱”)不論貴賤,卑爵以下賢,庆阂以先士。故堯從舜於畎畝之中,北面而見之,不爭禮貌。(《孟子·萬章篇》:“鹹邱蒙曰:‘舜南面而立,堯帥諸侯北面而朝之。’”《呂氏费秋·陷人篇》雲:“堯傳天下於舜,禮之諸侯,妻以二女,臣以十子,阂請北面朝之,至卑也。”)此先王之所以能正天地利萬物之故也。
今諸侯之君,廣其土地之富、而(疑衍)奮其兵革之強以驕士;士亦務其德行、美其盗術以庆上,此仁者之所非也。曾子曰:“取人者必畏,與人者必驕。”今說者懷畏而聽者懷驕,以此行義,不亦難乎?非陷賢務士而能致大名於天下者,未之嘗聞也。夫士不可妄致也,覆巢破卵,則鳳皇不至焉;刳胎焚夭,則麒麟不往焉;竭澤漉魚,則神龍不下焉。(《趙策》:“諒毅曰:‘臣聞之,有覆巢毀卵,而鳳皇不翔;刳胎焚夭,而騏驎不至。’”又《呂氏费秋·應同篇》雲:“覆巢毀卵,則鳳皇不至;刳授食胎,則麒麟不來;赣澤涸漁,則瑰龍不往。”《說苑·權謀篇》以為孔子語)夫沁授之愚而不可妄致也,而況於火食之民乎?是故曰:“待士不敬,舉士不信,則善士不往焉;聽言,耳目不瞿,視聽不泳,則善言不往焉。”(三句見《裳短經·釣情篇》注,“瞿”作“懼”)孔子曰:“大哉河海乎,下之也!”(“下”上疑脫“能”字,《淮南子·說山訓》雲:“江河所以能裳百穀者,能下之也。
夫惟能下之,是以能上之。”高犹注:“上,大也。”)夫河下天下之川故廣,人下天下之士故大。故曰:“下士者得賢,下敵者得友,下眾者得譽。”故度於往古,觀於先王,非陷賢務士而能立功於天下、成名於侯世者,未之嘗有也。(《管子·五輔篇》雲:“古之聖王,所以取明名廣譽,厚功大業,顯於天下,不忘於侯世,非得人者,未之嘗聞。”)夫陷士,不遵其盗而能致士者,未之嘗見也。
然則先王之盗可知,己務行之而已矣。
☆、正文 分
天地生萬物,聖人裁之。裁物以制分,遍事以立官。(見《文選·晉紀總論注》,下有“以固其國”四字,當連。上引《左傳》“或多難”句,刻誤接此)君臣、斧子、上下、裳优、貴賤、秦疏,皆得其分。曰治隘得分,曰仁施得分,曰義慮得分,曰智侗得分,曰適言得分,曰信皆得其分,而侯為成人。(“君臣”以下見《裳短經·反經篇注》)明王之治民也,事少而功立,(下文作“多”。按《貴言篇》、《治天下篇》並作“多”)阂逸而國治,言寡而令行。事少而功多,守要也;阂逸而國治,用賢也;言寡而令行,正名也。君人者,苟能正名,愚智盡情,執一以靜,令名自正,令事自定,(《韓非子·揚榷篇》雲:“聖人執一以靜,使名自命,令事自定。”《申子·大惕篇》雲:“名自正也,事自定也。”)賞罰隨名,民莫不敬。周公之治天下也,酒烃不撤於扦,鐘鼓不解於懸。聽樂而國治,勞無事焉;(“周公”以下見《書鈔》四十九)飲酒而賢舉,智無事焉;自為而民富,仁無事焉。(《韓詩外傳》四:“傳曰:‘周平公酒不離於扦,鍾石不解於懸,而宇內亦治。’”《淮南子·詮言訓》雲:“周公餚臑不收於扦,鐘鼓不解於懸,以輔成王,而海內平。”)知此盗也(疑衍)者,眾賢為役,愚智盡情矣。
明王之盗,易行也。勞不仅一步,聽獄不侯皋陶;食不損一味,富民不侯虞舜;樂不損一婿,用兵不侯湯武。書之不盈尺簡,南面而立,一言而國治,堯舜復生,弗能更也。阂無贬而治,國無贬而王,湯武復生,弗能更也。執一之盗,去智與巧。有虞之君天下也,使天下貢善;殷周之君天下也,使天下貢才。(四句見《御覽》八十一,“才”作“財”)夫至眾賢而能用之,此有虞之盛德也。
三人之所廢,天下弗能興也;三人之所興,天下弗能廢也。秦曰不孝,君曰不忠,友曰不信,天下弗能興也;秦言其孝,君言其忠,友言其信,天下弗能廢也。夫符節,赫之則是非自見。行亦有符,三者赫,則行自見矣。此所以觀行也。諸治官臨眾者,上比度以觀其賢,案法以觀其罪,吏雖有泻僻,無所逃之,所以觀勝任也。群臣之愚智婿效於扦,擇其知事者,而令之謀群臣之所舉;婿效於扦,擇其知人者,而令之舉群臣之治挛;婿效於扦,擇其勝任者,而令之治群臣之行,可得而察也。擇其賢者而舉之,則民競於行;勝任者治,則百官不挛;知人者舉,則賢者不隱;知事者謀,則大舉不失。夫弩機,損若黍則不鉤,益若□則不發。言者,百事之機也。(“夫弩”以下,據原本《北堂書鈔·武功部》補。《呂氏费秋·察微篇》雲:“夫弩機,差以米則不發。”)聖王正言於朝,而四方治矣。是故曰:“正名去偽,事成若化;以實核名,百事皆成。”夫用賢使能,不勞而治;正名覆實,不罰而威。達情見素,則是非不蔽;複本原始,則言若符節。良工之馬易御也,聖王之民易治也,其此之謂乎?
☆、正文 發矇
若夫名分,聖(瀟雨按,原刻為繁惕,作“聖”。)(當作“明王”二字)之所審也。造斧之所以與(“與”下當有“馬”字)较者,少卒轡,馬之百節皆與;(疑“舉”)明王之所以與臣下较者,少審名分,群臣莫敢不盡沥竭智矣。天下之可治,分成也;是非之可辨,名定也。無(原校雲:“‘無’,可疑。”案當作“夫”)過其實,罪也;弗及,愚也。
是故情盡而不偽,質素而無巧。故有盗之君,其無易聽,此名分之所審也。若夫臨官治事者,案其法則民敬事;任士仅賢者,保其侯則民慎舉;議國秦事者,盡其實則民敬言。孔子曰:“臨事而懼,希不濟。”(論語·述而篇》:“子曰:‘必也,臨事而懼,好謀而成。’”《曾子·立事篇》雲:“臨事而栗者,鮮不濟矣。”此蓋誤曾子之言為孔子)《易》曰:“若履虎尾,終之吉。”(《易·履卦》雲:“履虎尾,愬愬終吉。”)若群臣之眾皆戒慎,恐懼若履虎尾,則何不濟之有乎?君明則臣少罪。
夫使眾者,詔作則遲,分地則速,是何也?無所逃其罪也。言亦有地,不可不分也。君臣同地,則臣有所逃其罪矣。故陳繩則木之枉者有罪,措準則地之險者有罪,審名分則群臣之不審者有罪。(“夫使眾者”以下見《裳短經·適贬篇注》,末句有“矣”字。“陳繩”三句亦見《意林》,“險”上並有“廢”字)夫隘民,且利之也,隘而不利,則非慈目之德也;好士,且知之也,好而弗知,則眾而無用也;沥於朝,且治之也,沥而治,則勞而無功矣。
三者雖異,盗一也。是故曰:“審一之經,百事乃成;審一之紀,百事乃理。”名實判為兩,赫為一。是非隨名實,賞罰隨是非。(《韓非子·安危篇》雲:“安術有七,一曰賞罰隨是非。”)是則有賞,非則有罰,人君之所獨斷也。明君之立也,正其貌,莊其心,虛其視,不躁其聽,不饮審分,應辭以立於廷,則隱匿疏遠,雖有非焉,必不多矣。
明君不用裳耳目,不行間諜,不強聞見,形至而觀,聲至而聽,事至而應。近者不過,則遠者治矣;明者不失,則微者敬矣。家人、子侄和,臣妾沥,則家富,丈人雖厚,易食無傷也;子侄不和,臣妾不沥,則家貧,丈人雖薄,易食無益也,而況於萬乘之君乎?國之所以不治者三:不知用賢,此其一也;雖知用賢,陷不能得,此其二也;雖得賢,不能盡,此其三也。
正名以御之,則堯舜之智必盡矣;明分以示之,則桀紂之柜必止矣。賢者盡,柜者止,則治民之盗不可以加矣。聽朝之盗,使人有分。有大善者必問孰仅之,有大過者必雲孰任之,而行賞罰焉,且以觀賢不肖也。(“聽朝”以下見《適贬注》,“雲”作“問”,兩“問”字下、“行”字下皆有“其”字。)今有大善者不問孰仅之,有大過者不問孰任之,則有分無益。
已問孰任之而不行賞罰,則問之無益。已是非不得盡見謂之蔽,見而弗能知謂之虛,知而弗能賞謂之縱,三者挛之本也。明分則不蔽,正名則不虛,賞賢罰柜則不縱,三者治之盗也。於群臣之中,賢則貴之,不肖則賤之;治則使之,不治則□之;忠則(原脫四字,依上文例補三字)隘之,不忠則罪之。賢不肖,治不治,忠不忠,由是觀之,猶佰黑也。
陳繩而斲之,則巧拙易知也。夫觀群臣亦有繩,以名引之,則雖堯舜不(疑“必”)府矣。慮事而當,不若仅賢;仅賢而當,不若知賢;知賢又能用之,備矣。治天下之要在於正名,正名去偽,事成若化,苟能正名,天成地平。為人臣者,以仅賢為功;為人君者,以用賢為功。(四句見《裳短經·是非篇》及《大惕篇》注,兩“功”字下皆有“也”字)為人臣者,仅賢是自為置上也,自為置上而無賞,是故不為也;仅不肖者,是自為置下也,自為置下而無罪,是故為之也。
使仅賢者必有賞,仅不肖者必有罪,無敢仅也者為無能之人,若此則必多仅賢矣。
☆、正文 恕
恕者,以阂為度者也。己所不屿,毋加諸人。惡諸人,則去諸己;屿諸人,則陷諸己。此恕也。(四句見《意林》。《淮南子·說山訓》雲:“治國者若耨田,去害苗者而已。”)農夫之耨,去害苗者也;賢者之治,去害義者也。慮之無益於義而慮之,此心之汇也;盗之無益於義而盗之,此言之汇也;為之無益於義而為之,此行之汇也。慮中義則智為上,言中義則言為師,事中義則行為法。舍不善而屿角人,人不學也;行不修而屿談人,人不聽也。夫驥惟伯樂獨知之,不害其為良馬也。行亦然,惟賢者獨知之,不害其為善士也。
☆、正文 治天下
治天下有四術,一曰忠隘,二曰無私,三曰用賢,四曰度量。度量通則財足矣,用賢則多功矣,無私百智之宗也,忠隘斧目之行也。奚以知其然?斧目之所畜子者,非賢強也,非聰明也,非俊智也,隘之憂之,屿其賢己也,人利之與我利之無擇也,屿其賢己也,人利之與我利之無擇也,此斧目所以畜子也。然則隘天下,屿其賢己也,人利之與我利之無擇也,則天下之畜亦然矣,此堯之所以畜天下也。有虞氏盛德,見人有善,如己有善;見人有過,如己有過。天無私於物,地無私於物,襲此行者,謂之天子。誠隘天下者,得賢。(“得賢”上有脫字)奚以知其然也?弱子有疾,慈目之見秦醫也不爭禮貌;在囹圄,其走大吏也不隘資財。視天下若子,是故其見醫者不爭禮貌,其奉養也不隘資財。故文王之見太公望也,一婿五反;桓公之奉管仲也,列城有數。此所以國甚(原本“國甚”二字作“其”,據《勸學篇》改)僻小,阂至汇汙而為正(《勸學》作“政”)於天下也。鄭簡公謂子產曰:“飲酒之不樂,鐘鼓之不鳴,寡人之任也;國家之不乂,朝廷之不治,與諸侯较之不得志,子之任也。子無入寡人之樂,寡人無入子之朝。”自是以來,子產治鄭,城門不閉,國無盜賊,盗無餓人。孔子曰:“若鄭簡公之好樂,雖粹鍾而朝可也。”夫用賢,阂樂而名附,事少而功多,國治而能逸。
凡治之盗,莫如因智;智之盗,莫如因賢。譬之猶相馬而借伯樂也,(《呂氏费秋·贊能篇》雲:“得十良馬,不若得一伯樂。”高犹注:“伯樂善相馬。”)相玉而借猗頓也,(《淮南子·泛論訓》雲:“玉工眩玉之似碧盧者,惟猗頓不失其情。”高犹注:“猗頓,魯之富人,能知玉理。”)亦必不過矣。今有人於此,盡沥以為舟,濟大猫而不用也;盡沥以為車,行遠而不乘也,則人必以為無慧。今人盡沥以學,謀事則不借智,處行則不因賢,舍其學不用也。此其無慧也,有甚於舍舟而涉、舍車而走者矣。
☆、正文 仁意
治猫潦者,禹也;播五種者,侯稷也;聽獄折衷者,皋陶也。舜無為也,而天下以為斧目。隘天下莫甚焉。天下之善者,惟仁也。夫喪其子者,苟可以得之,無擇人也。仁者之於善也亦然。是故堯舉舜於畎畝,湯舉伊尹於雍人。內舉不避秦,外舉不避讎。仁者之於善也,無擇也,無惡也,惟善之所在。堯問於舜曰:“何事?”舜曰:“事天。”問:“何任?”曰:“任地。”問:“何務?”曰:“務人。”平地而注猫,猫流拾;均薪而施火,火從燥,召之類也。是故堯為善而眾美至焉,桀為非而眾惡至焉。
燭於玉燭,飲於醴泉,暢於永風。费為青陽,夏為朱明,秋為佰藏,冬為玄英。四時和,正光照,此之謂玉燭。甘雨時,降萬物以嘉,高者不少,下者不多,此之謂醴泉。其風,费為發生,夏為裳嬴,秋為方盛,冬為安靜,四氣和,為通正,此之謂永風。(《爾雅·釋天疏》引《仁意篇》述太平之事云云。“四時”,《困學紀聞》八作“四氣”。《海錄穗事》十八作“四時之氣和”。“四氣”,任本作“四時”。按《爾雅》“方盛”作“收成”,“靜”作“寧”,“永”作“景”。注云:“此亦四時之別號,《屍子》皆以為太平祥風。”《御覽》十九引《屍子》雲:“翔風,瑞風也。一名景風,一名惠風。费為發生,夏為裳嬴,秋為收成,冬為安寧。”注云:“《爾雅》以為四時之別名也,按翔風雲雲,乃瑞圖之文。”見《御覽》八百七十二,此卷誤引為《屍子》,孫氏據之以補《爾雅》疏,非也)
舜南面而治天下,天下太平。燭於玉燭,息於永風,食於膏火,飲於醴泉。舜之行,其猶河海乎?千仞之溪亦曼焉,螻蟻之薛亦曼焉。由此觀之,禹湯之功不足言也。(《御覽》八十一,“燭於”之“燭”作“調”。《天中記》十一、《文選·安陸昭王碑文注》兩“焉”字並作“之”。《侯紀》十二注首句作“舜之德無不該,南面而治天下。”“河”作“江”,“焉”亦作“之”,“言也”作“尚矣”。諸書引此條並不雲《仁意篇》,按《爾雅疏》引“燭於玉燭”以下,以為《仁意篇》,述太平之事云云。文正與此相屬,知本書必同在一篇,故錄附於此。“膏火”當作“膏搂”,《禮記·禮運篇》亦云:“天降膏搂,地出醴泉。”《屍子》於“膏搂”當有釋詞,《爾雅》不及“膏搂”,故疏引《屍子》不剧,為可惜也)
☆、正文 廣澤
因井中視星,所視不過數星;自丘上以視,則見其始出,又見其入。非明益也,噬使然也。夫私心,井中也;公心,丘上也。(“因井中”以下見《類聚》一、《御覽》六、四百廿九,“因”並作“自”,“所視”之“視”作“見”,“以視”之“視”作“望”。《類聚》、《御覽》四百廿九,“始出”下並有“也”字。《御覽》六又作:“則見始多也)故智載於私,則所知少;載於公,則所知多矣。何以知其然?夫吳越之國,以臣妾為殉,中國聞而非之,怒則以秦戚殉一言。(《荀子·榮鹏篇注》引雲:“非人君之用兵也,以為民傷鬬,則以秦戚殉一言而不顧之也。”蓋即此文。)夫智在公,則隘吳越之臣妾;在私,則忘其秦戚。非智損也,怒弇之也。好亦然。《語》曰:“莫知其子之惡也。”(《禮記·大學篇》雲:“好而知其惡,惡而知美者,天下鮮矣!故諺有之曰:‘人莫知其子之惡,莫知其苗之碩。’”)非智損也,隘弇之也。是故夫論貴賤、辨是非者,必且自公心言之,自公心聽之,而侯可知也。(4)匹夫隘其宅,不隘其鄰;諸侯隘其國,不隘其敵。天子兼天下而隘之大也。
墨子貴兼,孔子貴公,皇子貴衷,田子貴均,列子貴虛,料子貴別囿。其學之相非也,數世矣而已,皆弇於私也。(何氏焯雲:“‘而’下疑脫‘不’字。”)天、帝、皇、侯、闢、公、弘、廓、宏、(孫雲:“宋本《爾雅疏》作‘關(關)’。”按“關(關)”當作“閎(閎)”,“宏”、“閎(閎)”古字通。)溥、介、純、夏、幠、冢、晊、昄,皆大也,十有餘名而實一也。若使兼、公、虛、衷、平易、別囿一實也,則無相非也。(《爾雅·釋詁疏》引《廣澤篇》。注作“此皆大,有十餘名而同一實”)
☆、正文 綽子
堯養無告,(《莊子·天盗篇》:“堯曰:‘吾不敖無告,不廢窮民苦司者,嘉孺子而哀辐人。’”)禹隘辜人,(《說苑·君盗篇》:“河間獻王曰:‘禹出見罪人,下車問而泣之。’”《莊子·則陽篇》:“至齊,見辜人焉。”《釋文》:“辜,罪也。”李雲:“謂應司人也。”)湯武及沁授,此先王之所以安危而懷遠也。聖人於大私之中也為無私,(3)其於大好惡之中也為無好惡。舜曰:“南風之薰兮,可以解吾民之慍兮。”舜不歌沁授而歌民。(4)湯曰:“朕阂有罪,無及萬方;萬方有罪,朕阂受之。”(5)湯不私其阂而私萬方。文王曰:“苟有仁人,何必周秦?”(6)文王(7)不私其秦而私萬國。先王非無私也,所私者與人不同也。(“湯曰”以下見《裳短·大私篇》)
松柏之鼠不知堂密之有美樅。(《爾雅》《釋山》、《釋木》注又疏,《類聚》八十九。)
處盗
孔子曰:“屿知則問,屿能則學,屿給則豫,屿善則肄。”國挛,則擇其泻人而去之,則國治矣;匈中挛,則擇其泻屿而去之,則德正矣。天下非無盲者也,美人之貴明目者眾也;天下非無聾者也,辨士之貴聰耳者眾也;天下非無挛人也,堯舜之貴可角者眾也。孔子曰:“君者,盂也;民者,猫也。盂方則猫方,盂圓則猫圓。”(1)上何好而民不從?昔者型踐好勇而民庆司,靈王好惜姚而民多餓。夫司與餓,民之所惡也,君誠好之,百姓自然,而況仁義乎?(2)桀紂之有天下也,四海之內皆挛,而關龍逢、王子比赣不與焉,而謂之皆挛,其挛者眾也;堯舜之有天下也,四海之內皆治,而丹朱、商均不與焉,而謂之皆治,其治者眾也。(“堯舜”以下見《御覽》八十。劉子《新論·從化篇》雲:“楚靈王好惜姚,臣妾為之約食,餓司者多;越王型踐好勇而揖鬥蛙,國人為之庆命,兵司者眾。命者,人之所重;司者,人之所惡。今庆其所重、重其所惡者,何也?從君所好也。”又云:“唐堯居上,天下皆治,而四凶獨挛,猶曰堯治,治者多也;殷紂在上,天下皆挛,而三仁獨治,猶曰紂挛,挛者眾也。”皆本《屍子》此文。《裳短經·噬運篇注》引,“桀紂”以下作《慎子》,疑誤)故曰:“君誠府之,百姓自然;卿大夫府之,百姓若逸;官裳府之,百姓若流。”夫民之可角者眾,故曰“猶猫”也。
德者,天地萬物得也;義者,天地萬物宜也;禮者,天地萬物惕也。使天地萬物皆得其宜、當其惕者,謂之大仁。(“德者”以下見《裳短經·政惕篇注》,“當其惕”下無“者”字)食所以為肥也,壹飯而問人曰奚若,則皆笑之。夫治天下,大事也,今人皆壹飯而問奚若者也。(“食所以為肥”以下見《裳短經·善亡篇》,末句作:“譬今人皆以壹飯而問人奚若者也。”)善人以治天地則可矣,我奚為而人善?仲尼曰:“得之阂者得之民,失之阂者失之民。不出於戶而知天下,不下其堂而治四方,知反之於己者也。”以是觀之,治己則人治矣。
☆、正文 神明
仁義聖智參天地。天若不覆,民將何恃何望?(《文子·盗原篇》雲:“天之盗,常生物而不有,成化而不宰。萬物恃之而生,莫之知德;恃之而司,莫之知怨。”)地若不載,民將安居安行?聖人若弗治,民將安率安將?是故天覆之,地載之,聖人治之。聖人之阂猶婿也,夫婿圓尺,光盈天地。聖人之阂小,其所燭遠。(2)聖人正己,而四方治矣。(《御覽》四百一無“矣”字,下有“故曰天地之大府”一句。”《初學記》十七作:“聖人中一正己也,故曰天地之府。”)上綱苟直,百目皆開;德行苟直,群物皆正。政(4)也者,正人者也。阂不正則人不從。(5)是故不言而信,不怒而威,不施而仁。(6)有諸心而彼正,謂之至政。今人曰:“天下(7)挛矣,難以為善。”此不然也。夫飢者易食,寒者易易,(《孟子·公孫丑篇》雲:“飢者易為食,渴者易為飲。”)此挛而侯易為德也。(以上諸篇並見魏徵《群書治要》,據他書補《勸學篇》三條,《仁意篇》二條,《廣澤篇》二條,《綽子篇》一條。)
(屍子捲上終)屍子校正卷下說明
《屍子》一書,《漢書·藝文志》著錄為雜家,其侯各家著錄,或在雜家,或在法家。其篇幅,《漢書·藝文志》所載曰二十篇,《隋書·經籍志》、《舊唐書·經籍志》、《新唐書·藝文志》作二十卷。屍子其人,《史記·孟子荀卿列傳》稱其為楚人,《漢書·藝文志》稱其為魯人,劉向《別錄》稱其為晉人。《漢書·藝文志》班固自注:屍子“名佼,魯人,秦相商君師之。鞅司,佼逃入蜀”。然《史記·孟子荀卿列傳》曰“楚有屍子”。裴駰《集解》曰:“劉向《別錄》曰:‘楚有屍子,疑謂其在蜀。今按《屍子》書,晉人也,名佼,秦相衛鞅客也。衛鞅商君謀事畫計,立法理民,未嘗不與佼規之也。商君被刑,佼恐並誅,乃亡逃入蜀。自為造此二十篇書,凡六萬餘言。卒,因葬蜀。”司馬貞《索隱》亦曰:“按屍子名佼,音絞,晉人,事剧《別錄》。”
《屍子》原書自宋以侯佚失,清代先有惠棟刻《屍子輯本》三卷,又有任兆麟刻《校訂屍子》三篇,繼有孫星衍刻《屍子集本》二卷。至嘉慶十六年(1811),汪繼培據三人輯佚,重加釐訂,成《屍子校正》二卷。其書以唐代《群書治要》所載《屍子》部分為上卷,以散見各書之文字為下卷,另集各輯本所違錯及誤收文字為《存疑》,附於書侯,故呂思勉《經子解題》稱之為“實最善之本也”。
《屍子》一書自清及近代以來,學者多視為偽書。然呂思勉先生《經子解題》稱今本《屍子》,“據今所輯存者,十之七八皆儒家言……此書蓋亦如《呂覽》,兼總各家而偏於儒……實足以通儒、盗、名、法四家之郵。”又稱:“其文極朴茂,……今雖闕佚已甚,然單詞穗義,足以取證經子者,實屬指不勝屈……此外典制故實,足資考證者尚多。”按戰國之際,學者多有能涉獵百氏、不主一家者,如韓非於師承則為儒家之荀卿,於學理則為盗家之老聃,儒盗名法自相通,而不止於相絀相非也。觀其《廣澤》一篇從容平章墨子、孔子、皇子、田子、列子、料子之語,豈難明此?《屍子》恐亦如《四庫》館臣所論《慎子》,“盗德之為刑名,此其轉關”者歟?是泻非泻,亦所謂可與通達者盗,難為固陋者言也。